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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青春 素材/赵立斌
我叫赵立斌,今年51岁,我有兄弟姊妹五个,我排行老四。
在我很小的时候,我母亲就去世了。父亲又当爹又当娘,拉扯五个孩子,非常不容易。
我的童年时代,没有挨饿的经历,那时候我们这里就能吃饱饭了,但是我经常穿着补丁衣服,我裤子上的补丁都是父亲在灯下一针一线歪歪扭扭给我缝补的。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我懂事早。
那时候父亲的眼已经花了,他经常把针扎到手上,扎到鲜血直流,我心疼父亲,我就慢慢的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。
我会钉扣子,我的书包带子断了,我就自己粗针大线地缝上。
我上小学的时候,我父亲去地里干活,还没回家,我就钻进锅屋里做饭,当时我哥哥姐姐已经成家立业,分开单过了。
上了初中需要住校,我们村子离中学20里路。
星期三下午的时候我就小跑着回家,拿一包袱地瓜面和玉米面掺在一起蒸的窝窝头,再赶回来上晚自习,当时我家里连一辆自行车也没有。
我返校的时候已经上晚自习了,我面红耳赤的站在门口,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。
老师很体谅我,从来没有批评过我,只是提醒我以后尽量早返校。
艰苦的生活条件没有磨灭我对学习的兴趣,我如饥似渴地读书。
晚上学校里是统一熄灯的 教室里还要锁门,没有办法,我只得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,在那里学习,可是一过十点,学校里的路灯也要关了。
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晚上学习的地方,我看到传达室的那里一直亮着灯,我就去传达室外面看书。
慢慢的,我和看门的大爷熟悉了,我经常亲热地喊他李大爷。
李大爷看门特别紧,闲杂人员一个都进不来。当时我们学校的教学区和家属院是在一起的,家属院里有亲戚来,李大爷得把那家人叫出来确认一下才能把人放进去。
听说李大爷两个儿子都学有所成,考上了好大学。
那年学校里开中考动员大会的时候,校长还特意把李大爷叫上了主席台,让他讲一下当年是怎样培养两个孩子的。
李大爷虽然只是一个看大门的,但是学校所有的教职员工对他都非常尊重,老师们骑着自行车出去的时候,到大门口都得下车,和李大爷笑着打声招呼。
李大爷看到我过去看书的时候,他就给我一个板凳,让我坐在那里。
有一次下雨了,我无奈地抬头看看天,打算回宿舍,这时李大爷热情地说:“孩子,你要是想再学会儿的话,你就进屋吧。这里有桌子,有凳子,你就在屋里学习吧。”
我感激地谢过李大爷。
传达室一共两间屋子,外面屋子里有一张桌子,一把凳子,用于登记来人和车辆。
里面屋子里有一张床,是李大爷的睡觉的地方。还有一个煤球炉子和一口小锅,两把暖瓶,平时李大爷吃住都在这里。
我坐在那里学习,李大爷就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我,到了快11点的时候,我要回宿舍了,因为老师快要检查宿舍了。
我给李大爷深深地鞠了一躬。李大爷笑着说:“我就喜欢爱学习的孩子。我两个儿子都考上了大学,一个在外地当医生,一个在一个国企上班。”
“儿子小的时候啊,也和你一样,废寝忘食地读书。孩子,你好好学习,一定会有出息的。”
听了李大爷的话,我的心里非常激动,我似乎有了无穷的力气,我知道读书能改变命运,我仿佛看到美好的生活在向我招手,我学习更有劲头了。
有时候我回去晚了,管宿舍老师会批评我。
那天我闷闷不乐地告诉李大爷,以后我不过来学习了,放了学就得赶紧回宿舍了。
李大爷说:“孩子,只要你想学习,我愿意给你提供方便。你和管宿舍的老师打声招呼,以后下了晚自习你就来这里,咱爷俩一起住,你觉得怎么样?”
我一听高兴而又激动,可是我又觉得这样太麻烦李大爷了,我不好意思地说:“李大爷,这样当然太好了,可是我怕在这里学习影响你睡觉啊。”
李大爷说:“孩子,你不用担心,我是看大门的,我经常到下半夜才眯一会儿,我已经习惯了。只要你不嫌弃,咱爷俩就挤在那张小床上吧,我也有个做伴的,我可以和你说说话,我一个人孤单着呢。”
我哪能嫌弃呢?我高兴都来不及呢。
从那以后,下了晚自习的时候,我抱着书本就去了传达室,有时,我体谅李大爷熬夜,我在那学习的时候,我就让李大爷睡一会儿,如果门口有需要开大门的,我就跑过去给开门。
有时我学累了,我就和李大爷说说话,李大爷告诉我,他的老伴在年轻时就去世了,他拉扯大了两个孩子,当时生活也很不容易,好在一切苦尽甘来。
我告诉李大爷,我小时候母亲去世了,父亲拉扯大了我们兄弟姊妹几个。
李大爷眼圈红了,他说:“孩子呀,咱们两家情况差不多,你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学,就会过上好日子了。
从那以后,我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学习上。
李大爷看大门的工资不高,可是两个儿子经常寄钱帮衬他,但是他一直很节俭。
到了初三下学期的时候,李大爷星期三下午就不让我回家了,因为我回家一趟,来回好几十里路,累得气喘吁吁,半晚上学不进去。
那时候我头三天吃我从家里带来的饭,到后三天的时候 ,我就吃李大爷给我做的饭。
李大爷炒了肉菜,他不舍得吃,就把肉片夹给我,我让他吃的时候,他就故意摸着胡子说:“孩子,我年纪大了,吃肉对身体不好,你赶紧吃了吧。”
其实我知道,平时李大爷也不舍得吃肉,他这是给我补充营养,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我暗暗发誓,我一定要考上学,将来报答李大爷的恩情。
大家都知道我住在李大爷那里,都以为我们两家是亲戚呢。
李大爷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学生如此热情,每一天我都被李大爷深深地感动着,鼓舞着。
我曾经想考高中上大学,像李大爷的儿子那样在大学校园里挥洒青春。
但是看看家里的条件,我又改变了主意,我父亲年龄越来越大,他弯曲的脊背就像一张弓一样,所有的艰辛都写在了脸上。
我打算考中专,尽早挣钱,减轻父亲的负担。
1986年的时候,我要参加中专考试了。
当时考场在县城里,把我们这里离县城还有70多里路,需要在城里住两天,我们要坐着学校雇的车去县城,我记得当时车费和住宿费大约一共是十几块钱。
我回家找父亲要钱的时候,却张不开口,那些日子父亲不小心摔了一跤,住了好几天院,腿上打的石膏,家里根本没有钱了。
我默默叹了一口气,什么都没有说。
晚上我去李大爷那里学习的时候,我有些心不在焉。
李大爷看出了我的微妙变化,他问我怎么回事?我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父亲的腿受了伤,我没好意思要钱。
李大爷马上说:“孩子,你怎么不早说呀?我这里有钱。”
说着给大爷掏出了30块钱给了我,他说:“剩下的钱你就在县城里买饭吃吧,你就别带饭了。天热,你带饭要是长了毛吃了闹肚子怎么办?”
拿着李大爷给我的30块钱,我当时就哭了,我的眼泪哗哗而下,平时我在李大爷这里吃住,到了中考的时候,他还得给我路费和住宿费,我欠李大爷的太多了呀。
李大爷抬手给我擦眼泪,我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。
我幼年丧母,家境贫寒,但是我遇到了李大爷这样的好人,年少的我对李大爷的感激之情,溢满满胸怀。
在当年的中考中,我一举夺魁,我考上了中专,在老师的建议下,我报考了财税学校。
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,我又来到了李大爷这里。
李大爷甚至比我还高兴,他拿着我的通知书,激动得眼圈红了,他说:“孩子,你吃了很多苦,现在终于苦尽甘来。你中专毕业以后就成了国家干部,踏上工作岗位后你好好干活,会有出息的。”
三年中专生活,我没有丝毫的放松,当别人去逛街、去看电影、出去聚餐的时候,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,我拼命学习各种财税知识。
每隔一段时间,我会给李大爷写信,他也认真的给我回信,我嘱咐他一定保养身体。
我在信中承诺,当我发了工资以后,我一定好好孝敬李大爷,李大爷总是给我回信说:“孩子,大爷已经收到你的心意了,只要你能有份好工作,有个好生活,我就放心了。”
在当年的毕业考试中,我考了全校第二名,在全省的一次算盘技能大赛中,我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。
1989年我毕业了,那个夏天我没有回老家,我留在了市里打工,因为我想挣钱买辆自行车。
我凭着优异的毕业成绩和技能大赛证书,我分配到了我们县的财政局工作。
我财校的几个老乡,都去了乡镇的财政所。
同学们都非常羡慕我,我知道之所以能来到财政局工作,是厚积薄发,三年的中专生活,我付出了很多汗水。
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了76块钱(当时还没有定级),我拿着这些钱给李大爷买了两瓶好酒,买了一块猪头肉,我还在信封里包上了40块钱。
父亲叮嘱我说:“儿子呀,没有李大爷的帮助,就没有你的今天,咱可不能忘了咱们的恩人呐。你头一个月的工资,不用孝敬我,你以后孝敬我的时候还多着呢,你先去孝敬李大爷吧。”
其实不用父亲说,我也想这么做,我拿着这些东西去了学校的传达室,但是当我惊讶的是,李大爷没在那里,看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大伯。
我问大伯李大爷去哪里了?大伯说,前些日子,李大爷辞职不干了。
我听了心里一惊,怪不得我最后一次给李大爷写信后,没有收到他的回信,我还以为他有事忙着没时间回信呢。
李大爷和我说过他的村子,我赶紧去他的村子打听了,李大爷家的大门锁着,邻居告诉我,李大爷的二儿子把他接去了城市养老,听说去了上海。
我非常惆怅,当我有能力孝敬李大爷了,可是李大爷却远走他乡去了儿子家。
我郁郁寡欢地回到了家里,我把自己关在我睡觉的那间小东屋里,任凭泪水在脸上纵横。
李大爷为我付出了那么多,现在我终于有能力孝敬他了,却见不上他了,我遗憾而又痛苦。
我擦干眼泪,我相信我一定还能见到李大爷,从那以后每隔些日子,我只要回老家看望父亲,我就去李大爷的村子看看,我们两个村子相距也不远,只有六七里路。
在李大爷的村子里,我有一个初中时的同学,我告诉他,只要李大爷回来了,请他第一时间联系我。
我在工作中兢兢业业 ,有时领导安排加班,当别的同事不愿干的时候,我就主动把活揽过来。去乡下出发的时候,有的同事嫌走路远,我也主动替他们跑腿。
由于我业务知识精湛,再加上年轻能干,不久我被提拔为办公室主任,后来被提拔为科长。
1992年的时候,我结婚了,妻子是中学老师。
我和妻子说了当年李大爷对我的帮助,她听得热泪盈眶。
腊月二十三,我提前给父亲送年。我想让父亲提前吃年货,过年那几天鸡鸭鱼肉堆满了一桌子,老人又不想吃了。
我回家刚刚喝了一杯水,和李大爷同村的那个同学突然来了。
他说:“我来得真巧啊,你正好在家里。李大爷昨天回村了,他说好几年不回来了,今年回来过年。”
我一听非常激动,我当即去镇上买来了礼品,我身上钱不多,我又去镇上的银行里去了1000块钱。
李大爷家的大门半掩着 ,我推开门的时候,李大爷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他的眼睛半眯着,似乎要睡着了。
我轻轻喊了一声李大爷,他睁开眼,以为是在做梦呢,他擦了擦眼睛,不相信地说:“立斌,是你吗?我不是在做梦吧,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呀?”
我哭了,我蹲在李大爷面前,伏在他的膝盖上,眼泪唰唰而下。
我哽咽着说:“我来看过你好多趟了,可是没有见到你,我委托一个同学帮忙,你回来的时候,请他赶紧去告诉我。”
李大爷此时已经老泪纵横,他拍着我的肩头说:“立斌,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,大爷没有白疼你呀!
李大爷说这几年他一直轮流待在两个儿子家里,在大城市里他根本住不习惯,为了让儿子放心,他只得坚持了几年,但是他在大城市实在熬不下去了,就回来了,以后就打算在家里养老。
我告诉李大爷,我工作忙碌,我还得赶紧回去,临走的时候我把这1000块钱塞给李大爷,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要。趁他没注意,我把钱放在了一个凳子上。
到了大年30那天,我和妻子回到了老家,我对父亲说:“爹,我们不能在家陪着你过年了,让我几个哥哥陪你吧,我要去李大爷家陪着他过年。”
我们来到了李大爷家的时候,李大爷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他面前的吃饭桌子上只有一碟花生米,一盘冷肉,也没有炒个热菜。
我们拿出带来的有炸藕盒子,一大盘刚刚炒好的鸡,还有热气腾腾的水饺,妻子又炒了几个菜。
我们陪着李大爷过了一个团团圆圆的年,李大爷眼含泪花说:“立斌啊,我两个儿子不在家,你比我儿子都强呢,你能来陪着我过年,我已经心满意足了。”
从那以后,每隔一段时间,只要我回家探望老父亲的时候,我一定去李大爷家里看看。
有时,我会把李大爷和我父亲一起接到城里,两个老人在一起坐伴说话,一起去公园散步。
晚饭时,妻子炒上几个小菜,给每个老人倒上一杯小酒,他们边喝边聊。
看到这副场景,我的心里舒服而又幸福。
如今,李大爷虽然已经到了耄耋之年,可是身体依然硬朗,每晚我都会给他打个电话,问问他的身体情况。
我早就想好了,以后李大爷身体不好的时候,我会给他养老,他两个儿子不在身边,我就是他的儿子。
做人得有良心股票什么叫杠杆,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,当年李大爷对我的关心和帮助,让我铭记一辈子,我会好好孝敬老人。